當日,我因爲現在不能滿
  我心中的預期,拿它撩開,
  朝了新方向,重尋那一反
  前惡的今,好讓關在胸懷,
  哀哀哭着要奶漿的心臟
  能安睡下去;哪知這一來
  已經十年了,只尋到失望——
  失望,那個橡皮似的東西,
  落到塵土中了,又能跳上
  頭來,變成希冀;如此不疲,
  一直高下的慌張了十載;
  現在精疲氣竭,落進淤泥
  裏邊去了,不再充是能開
  口胃的畫餅,河那岸的梅,
  能解口渴了。心哭着無奶,
  早已焦死在胸頭;只剩灰,
  蒼白的——還包着一團溫暖——
  偎在骷髏裏,等到風一吹,
  雨一淋,它便要飛入遼遠,
  永無蹤影了……不能,那不能……
  今與未來所欺賣的不單
  我一個人而已;芸芸衆生,
  他們被甘言巧語所籠哄,
  總有恆河沙數了——有些人
  到頭來不悟他們在荒冢
  碰上了死神的骨架,都還
  爭說是這不曾枉費紛擁。
  苦辛了六十年,在鬼門關
  前面,還是抓住了那希望;
  有些人,長着口不會言談。
  心頭的苦申訴不到脣上,
  只能,含着眼淚,去找近鄰,
  那便是螻蟻,緘默的榜樣……
  不能,爲了後來的,我不能
  不揚起這被欺者的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