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几十首小诗,因了曙天女士不惮烦的替我编成付印,得传布在我爱的同时代的读者诸君之前,这在我个人,实在觉得荣幸而且羞惭。
-
怀乡病,怀乡病,这或许是一切有一张有些忧郁的脸,一颗悲哀的心,而且老是缄默着,还抽着一枝烟斗的人们的生涯吧。
-
五月的园子已花繁叶满了,浓荫里却静无鸟喧。小径已铺满苔藓,而篱门的锁也锈了——主人却在迢遥的太阳下。
-
不要怨这忍不长久的泪儿呀!只怨相见时的温存,太温存了。惘惘地到车站,强笑着上火车;去了,我去了!背转脸儿来,看到蜜橘儿在筐里。
-
飞一样到楼下:风吹了一阵瑞香花。见面时一笑外,不留半句话。
-
你呀,你可怜微弱的一珠洁光,照彻吧,照彻我的胸膛。任暴风在四围怒吼,任乌云累然地叠上。
-
我们,手携手,肩并肩踏着云桥向前;星儿在右边,星儿在左边。霞彩向我们眨眼,我在你瞳人中看见,—我要吻你玫瑰色的眼圈,这次你再不要躲闪。
-
姑娘,叫我怎样回信?我为何不交你以我的心?但是哟,看过去在它刻上伤痕,伤痕中还开着血花盈盈。
-
公园的夜凉如水,静寞的桦林也停止嚅嗫,微风哟,把薄云儿推,流星在银河旁殒灭……寂寞的人缓步着长夜,他的影儿有如浓雾,风吹拂他无力身上的衣衫,细软的发儿向四方轻舞。
-
让死的死去吧!他们的血并不白流,他们含笑的躺在路上,仿佛还诚恳地向我们点头。他们的血画成地图,染红了多少农村,城头。
-
老实说,如此生活,也甚觉乏味。所以到了三十二世纪中间,南非洲起了革命,反抗这种制度。
-
(蛇之草原集之二)黄昏时候,我出新东门去散步。在门洞子里的墙上,看见一张砍下来的土匪的头的照片。
-
六十多岁的一个老头子,带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孙子,在路旁跪着讨钱。看见东洋车过来的时候,便望坐车的人叩头道:“升官发财的老爷!可怜我们一个大罢!一辈子也忘不了老爷的好处!你老哪里省不
-
重庆的大,我这两年才知道。从前只知重庆是一个岛,而岛似乎总大不到那儿去的。两年前听得一个朋友谈起,才知道不然。
-
不要踏着露水——因为有过人夜哭……哦,我底人啊,我记得极清楚,在白鱼烛光里为你读过《雅歌》。但是不要这样为我祷告,不要!我无罪,我会赤裸着你这身体去见上帝……但是不要计算星和星间的
-
低低的门,高高的白墙,当我走进天井,我又看见对面房子的许多小方格窗眼了。拾阶登到楼上,四围是忧郁而晦黯的,那书架,那字画,那案上的文具,那檐头的竹帘……没有一样不是古香古色,虽然同
-
倘使说人生好像也有一条过程似的:坠地呱呱的哭声作为一个初的起点,弥留的哀绝的呻吟是最终的止境,那么这中间——从生到死,不管它是一截或是一段,接踵着,赓连着,也仿佛是一条铁链,圈套着
-
电笛,气哨,钟声,长短的哀鸣起来了。警报!在父母亲的大地上,静静伏着处女般的城市,乡村,镇落……如一群一群的幼雏,没有那么广阔的翅膀可以把他们掩护起来。
-
朋友来信说了许多别后的事,末尾加了一句:“你那里的天,是不是蓝的?”要不是朋友这一问,我倒忘记了我为什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了:我有一双黑色的大的眼睛,我憧憬着蓝色的天,我来到了这里。
-
太阳落了,责任闭了眼睛,屋里朦胧的黑暗凄酸的寂静,钩动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感情,——快乐和悲哀之间底黄昏。
-
春啊!正似美人一般,无妨瘦一点儿!
-
被风惹恼了的粉蝶,试了好几处底枝头,总抱不大稳,率性就舍开,忽地不知飞向那里去了。啊!大哲底梦身啊!了无粘滞的达观者哟!太轻狂了哦!杨花!依然吩咐两丝粘住罢。
-
——题画啊!这么俊的一副眼睛——两潭渊默的清波!可怜孱弱的游泳者哟!我告诉你回头就是岸了!啊!那潭岸上的一带榛薮,好分明的黛眉啊!那鼻子,金字塔式的小丘,恐怕就是情人底茔墓罢?那里
-
秋深了,人病了。人敌不住秋了,镇日拥着件大氅,像只煨灶的猫,蜷在摇椅上摇……摇……摇……想着祖国,想着家庭,想着母校,想着故人,想着不胜想,不堪想的胜境良朝。
-
一只落魄的蜜蜂,像个沿门托钵的病僧,游到被秋雨踢倒了的一堆烂纸似的鸡冠花上,闻了一闻,马上飞走了。啊!零落底悲哀哟!是蜂底悲哀?是花底悲哀?。
-
铅灰色的树影,是一长篇恶梦,横压在昏睡着的小溪底胸膛上。小溪挣扎着,挣扎着……似乎毫无一点影响。
-
假如那绿晶晶的鬼火,是墓中人底,梦里迸出的星光,那我也不怕死了!
-
狂风——卷土扬沙的怒吼,人们所幻想的璀璨庄严的皇城,确是变一片旷野无人的沙漠;这时我不敢骄傲了,因为我不是一只富于沙漠经验的骆驼——忠诚的说,连小骆驼的梦也未曾做过。
-
我把生命花,植在你的蕊里;心苗中的一点爱意,消融在你的暗香里;我将把宇宙的繁华舍去,偕着你孤零零的魂儿!——同埋在冰雪里!。
-
一依稀是风飘落花,依稀是柳絮天涯;问燕子离开旧巢,含泪飞向谁家?二惠风撩乱了诗情,晚霞横抹成诗境;只点染了一轮月,几株松,惹我留恋着:梅窠的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