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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是天,酪色的闲云滑行;下面有蜂,射过寻蜜的呼声。十四,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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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是我的家乡,松盖是我的房檐,父母,在地下,我与兄姊并流入辽远的平原。我流过宽白的沙滩,过竹桥有肩锄的农人,我流过俯岩的面下,他听我弹幽涧的石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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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在你底眼底,你底耳际,——不,只在你底心里。眼底,分明是缠绵的相思字;耳际,分明是宛转的相思调子:但这不是相思。说这不是,更何处有相思本体?说这是的,又何曾表现得相思真谛?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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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簪花的老人呢,灰暗的篱笆披着茑萝;旧曲在颤动的枝叶间死了,新锐的蝉用单调的生命赓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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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上一面豹皮的大鼓,我敲着它游遍了一个世界,我唱过了形形色色的歌儿,我也听饱了喝不完的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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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洼里蒸腾着雾气,积雪跟随它轻轻飞去;草芽拱出湿润的地面,吐露出春来的讯息。来自东方的风啊!连牧人的心都吹得发绿了;宁静的部落忽地沸腾起来,仿佛那解冻的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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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迭迭的,打算遮住斜阳;然而漏了。教雨来洗吧,一丝丝的;然而水底也有斜阳。黄昏冷冷地说:“理它呢,斜阳罢了!”不一会儿,斜阳倦了,——冉冉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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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今日可吓坏了我!两条腿到这会儿还哆嗦。瞧着,瞧着,都要追上来了,要不,我为什么要那么跑?先生,让我喘口气,那东西,你没有瞧见那黑漆漆的,没脑袋的,蹶脚的,多可怕,还摇晃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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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座坟墓,坟墓前野草丛生,有一座坟墓,风过草像蛇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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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元旦,江阴周刚直君,赠我一双红豆。过了几天,他又对我说:“此物是我故乡乡间所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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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飘落在你披散的鬓边,象小珠碎落在青色的海带草间或是死鱼飘翻在浪波上,闪出神秘又凄切的幽光,诱着又带着我青色的灵魂,到爱和死底梦的王国中睡眠,那里有金色的空气和紫色的太阳,那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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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开的,为我开的毋忘我花,为了你的怀念,为了我的怀念,它在陌生的太阳下,陌生的树林间,谦卑地,悒郁地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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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障,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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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赠恩沱了一三友我是一只孤独的雁雏,朔方冰雪中我冻的垂死;忽然一晨亮起友情的春阳,将我已冷的赤心又复暖起,我的双翼回温而有力,仿佛雪中人入了炭盆的室中;已毙的印象复活于眼前,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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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大人小,秋心沁透人心了。(本诗创作于1932年春,作者生前未公开发表。首刊于1980年10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第3辑《萧红自集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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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的红色,木叶的黄色,木叶的土灰色:窗外的下午!用一双无数的眼睛,衰弱的苍蝇望得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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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是一只酒杯,快乐之美酒稀见于杯中;那么斟罢,悲哀的苦茗,有你时终胜于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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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从泉边汲水归来,辫梢上沾着几滴水珠;笑,盛开在眼睛、眉毛上,心呵,要从嘴里跳出!年轻的姑娘喜事多,她接的春羔个个成活,部落里人人夸奖她,说她是天山草原的花朵;她喂的乳牛又肥又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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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想,我只是默默地想。想些甚么?——我不曾在心上记账。我明知想也无益,但不想又将怎样?怎样,怎样,默默地想,我只是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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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热望来相见,希冀从头细说,偏你冷冷无言;我只合踏着残叶远去了,自家伤感。希望今又成虚,且消受终天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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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空的云自金黄转到深紫;似欲再转,不提防黑暗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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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们乘着酒兴,纵谈自己的志愿,他们想把和硕草原,建设成人间的乐园——牧场上奔跑割草机,部落里开设兽医院,湖边站起乳肉厂,河上跨过水电站……在熊熊的灶火旁边,滚动一双乌黑大眼;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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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张没价值的白纸,自从绿给了我发展,红给了我情热,黄教我以忠义,蓝教我以高洁,粉红赐我以希望,灰白赠我以悲哀;再完成这帧彩图,黑还要加我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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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五月,正是我在北平吃青杏的时节,今年的五月,我生活的痛苦,真是有如青杏般的滋味!(本诗创作于1932年春,作者生前未公开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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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树影静立在灰色晚天的前面,哑哑争枝的鸟啼已经倦的低下去了。炊烟炉香似的笔直升入空际,远田边农夫的黑影扛着锄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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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美丽如一朵春花;我热烈如太阳的火——任随我仔细端详,并不萎黄;愈久,她愈是芬芳。圆,她的眼珠像弹丸;鸟,我的心应弦而倒——我情愿舍了天空,偎着小笼,长悬在花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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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连秋也去了,这是多么的不幸呵!惜……惜……惜!可惜……可惜……可惜!”枯叶深深地叹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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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坐在一只船上,摇过了灰白单调的荒岸,现在淌入一片鸟语花香的境地;我的船仿佛并未前进,只看见两行绿柳伸过来,一霎时将我抱进了伊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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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寂寥的初夜,他的三弦响过街中。是一种低抑的音调,疲倦的申诉着微衷。路灯黄色的光下,有幻异的长影前横;说不定他未觉到罢,也说不定眼前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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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天山草原的朋友,请到牧人家里歇歇脚;呶,我的帐篷就搭在那儿——背靠着小山、面对着小河。谁都知道哈萨克人,生就慷慨好客的性格;但在那贫困的年代里,却只能用眼泪敬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