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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钟已经敲过半个钟头了,三个教室里还有两个先生没有到。有一个是早就请了病假,别的一个大概还挨在家里不曾出来校长先生左手提着一壶老白酒,右手挟着一包花生,从外面从从容容地走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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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月初二,好日子,土地老爷生日。太阳刚刚露出半边面孔来,邓石桥,什么人都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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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邑人谁能明了邹咸亲的身世?他初到铜邑,似乎带来一种好感,迷蒙着一般人的心灵,使人失掉观察他的知觉,连他的住址也今天可以说是这里,明天可以说是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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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幕话剧)时间一九五一年冬,“三反”运动开始。星期日上午。地点北京某胡同,王立言家里。人物王立言——男,五十多岁。以前作过机关里的小职员,现在是街代表,知道些新社会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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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烦躁蒸郁,使人易于动怒;在那热闹的十字街头,车马行人,虽然不断的奔驰,而灵芬从公事房回来以后,觉得十分疲惫,对着那灼烈艳阳,懒散得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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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谁给你的信,瑞?”L君刚从内室出来,左手拿着一顶草帽,右手搭纽他腰间的纽儿,开头问他的夫人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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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边小小的一个市镇,大约有二三百家的人口;低小的房屋接连着排成一个世字形。一所宏敞的庙宇耸在市镇的后面,最算壮人观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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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君在宿舍中,沉闷极了;他从书架上取下了几种书籍,翻了这本又去翻别一本;他没有多大的心绪看书,只是把那些书籍的插图略略看了一下,便抛在旁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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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的妻出走了一刻辰光了,没有把一周岁半的孩子带了同走。一间旧式房间里,除了桌子上乱堆着几本触眼的新洋书外,其他什器没一样不带有几世纪以前的傲慢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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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二三年的年末,在丽琳的生涯上,的确是一个划时期的转换。她是很早就没有了爹娘依靠她的哥嫂过活的一个孤女,生长在斯文优秀的W县,她的哥哥为了顾全世家的体面,不得不拆蚀些低廉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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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里作客,渐渐有点不能耐了,于是想到回家。吃了老母的几天茶饭,我的心算是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了,但那米是借来的,分明的偷偷听到,于是我又去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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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火本来在乾顺猪肉店捉脚。猪肉店的伙计分两等,一是掌屠刀的,称师父,一则叫捉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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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日本二十年之久,到今日总算回到故国来了,不想再出国了。不敢家居徒食,所以到家后过了两天,就为谋事到上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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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所说的,是一个春青已经萎谢,而还是独身着的人的故事:大约是十二岁,父亲就送我到相隔两千余里之远的外省去读书,离开家乡,不觉间已是足足的三年零四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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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名她的名字做黎蒂。黎蒂,她是孤独地飘泊到北京来的一个飘泊者。因为她看见这红墙黄瓦的都城,还是初次,故在此地没有熟人;她所认识的,全是为她自己冷清清地住在公寓里,感到寂寞,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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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幕剧——说明因为人类中有一种罪恶。这罪恶就是为了自私的满足而妨害别人的自由!所以在一瞬间便有无数的生命,在这种权力底下颠沛,毁灭,但是这些人各因他所受的压迫而存在他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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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难忘却的朋友——又是冰冷的秋之尾了。三年来,即使是在异乡吧,倘窗外飘起缠绵的雨,那悄然流动在空气里的一股恻凄的气息,便自然会复活了我对一个朋友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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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科长的门口了,在胸前抱着一坛红丸的杨传达就故意把脚步放慢两步,缩在吴巡长的背后,忍不住又看坛口一眼,只见坛里的那些红丸简直红得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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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村间里,一切的东西差不多都是静的,日光也静,田园也静,在篱边啄取食物的鸡,在池里游泳着的鸭,在檐前伏着头睡的狗,在污泞里滚着的猪……这一切也都是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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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胆子太小,因为我们一向把我们自己紧紧地关在小巢穴般的寓所中。我们往往把我们自己看得太高,自己以为自己是了不得的,这是因为我们一向太和广大的群众隔离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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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大人(查,巡查。大人,日据下台湾人对日本警察的尊称。)这几日来总有些愤慨。因为今年的岁暮,照例的御岁暮(日语,年礼)乃意外减少,而且又是意外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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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分满的月轮,跑出松林上面来了。她照在沿海岸线一带沙汀上,和雪一样的白。她照在海面上,潋潋滟滟的反射出万道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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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那末明年再见了。”“是的,要明年才得见面了。是的,代我问候问候B君,我明天不来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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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和煦的初冬的朝阳,刚好从那株盘踞在园的角落里的榕树梢头,斜抛向一面差不多水晶也似明亮的小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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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忠贞斜倚到车窗上,缓缓抽着雪茄,从歪戴着的军帽的帽檐那里,透过了从瓷杯里边蒸腾上来的咖啡的热气,在这边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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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托达姆教堂的影子,舒长了躺在平流无波的赛因河上,水面送来的晚风,吹到河岸的旧书摊子上,把那些破烂欲脱的书页子吹的懒懒的动摇,一阵阵旧书汗污的气味,在夕阳微暖的光波中飘到过路人的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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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怪人,”谁都那么说。说他怪,只是因为他的言谈行径与我们不一样。一样,只是因为我们跟着社会的习惯走,习惯造成类型,所以我们与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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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天将近黄昏的时候,蔚蓝的天空,渐渐幔上一层灰黯色的阴云:树梢头发出弗弗发发的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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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冰接到了他的决绝了已满三年的恋人晴珊小姐的结婚的请贴,他在苦闷着。这是他所意料不及的事体,他旅居南京有一年半的时光了,为职业所捆缚,整天地忙个不了,女人一类的事情,在利冰现在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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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离开医院十来丈就是植物园,那些探出在篱笆外的林木,嫩青青地像矜持的少女之姿,有条理地展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