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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底故鄉在哪裏?——我是生長於夢中的,夢是我底故鄉呵!我底故鄉在哪裏?——我是從“未來”旅行到此的,“未來”是我底故鄉呵!人人都有故鄉;漂流的我,似乎也得創造出一個故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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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相思,憑一紙:只要平安,——只要平安字。隔日約她通一次,信到何曾,——信到何曾是!訂歸期,還在耳:也許初三,——也許初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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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是尋常事,做詩爲什麼?不當它除夕,當作平常日子過。這天我在紹興縣館裏,館裏大樹頗多。風來樹動,聲如大海生波。靜聽風聲,把長夜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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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的醒着;徹夜的痛着;從淒冷的雨聲中,看着個灰白色的黎明漸漸的露面了,知道這已是換了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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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濛的淡白的月影,邀着凜冽之夜氣,無語地步進窗來,躲在我靜寂的枕畔——如此嚴冬之夜的寒,冰冷我憔悴之頰,但不停止我脈管裏的跳動,與熱烈的淚之迸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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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你如春光般飄去,我的花園便變了景色:蟋蟀唱秋天的曲子,草坪爲烏鴉的戰場。我終日無語如平沙之沉默,我的狂笑與長吁,亦無能避免那回憶的誘惑,與消滅此長別之哀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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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在珊瑚礁密集的南方太陽以金色的稻梗點燃青松的紅燭點燃向日葵的聖火一隻翠鳥從向日葵的園中飛來傳遞火種鳳凰木的火炬熊熊海的眼睛凝視着南方燃燒的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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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的小庭裏,教我隱了;明燈的玻窗裏,陪伊坐了。靜靜裏流來,幾朵嬌笑幾枝話;閒閒地映出,少女倆細斟茶:美景和美情,融成了水樣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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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清字約小琴桐生同作客窗雪似故園明,無限鄉思無限情。應有寒華開舊樹,誰傳春訊報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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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冷寂大難留,除卻西風不見秋。多謝阿歡悄然至,折將秋色慰塵囚。1923年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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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我今晨才把你認清:在草叢中搖曳無風,輕輕的散霧在四面浮動,我立於高山之巔,面對大自然的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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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伙!今日可嚇壞了我!兩條腿到這會兒還哆嗦。瞧着,瞧着,都要追上來了,要不,我爲什麼要那麼跑?先生,讓我喘口氣,那東西,你沒有瞧見那黑漆漆的,沒腦袋的,蹶腳的,多可怕,還搖晃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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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秋雨驚醒我的秋夢,披衣靜聽,秋在窗外低吟;這淒寒秋夜裏,什麼都死寂沉靜,猛憶到秋將去,生命又逝去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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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是網,偏愛投將網裏去;懵懂的魚兒,也沒這樣蠢啊!如果入網是甘心的,出網時自然難免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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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透了她底祕密了,從偶然的微笑裏:就是她平日不曾漏泄的,縱使千言萬語;也是我平日不曾領會的,縱使千探萬問。這祕密原不是言語能宣露,更不是探問能明白的;就是微笑裏的窺透,也只是有意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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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早晨,一夢醒來,看見窗上的紙,被沙塵封着,雨水漬着,斑剝陸離,演出許多幻象:看!這是落日餘暉,映着一片平地,卻沒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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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般的天井:看老了那陰森森的四座牆,不容易見到一絲的天日。什麼都靜了,什麼都昏了,只颯颯的微風,打玩着地上的一張落葉。一九二一,八,二○,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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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明白了過失,遂成教徒,向你作懺悔的低首,願受你眼光的判決,或淚泉之餘滴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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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盡尋夢於黑暗之醉鄉,留下龐大之宇宙,任蛇狗交歡,蚱蜢跳舞。我不忍這空間長久喧豗,隔絕了心靈之遨遊,遂屹立山巔,攘臂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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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亡魂的祭日,我想起了我的死去了六年的友人。或許他已老一點了,悵惜他愛嬌的妻,他哭泣着的女兒,他剪斷了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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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在路上淡淡地紅着,紅得這樣兒可愛,攀一小枝兒往懷裏藏着,象最可愛的,向我心頭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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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心愛的湖山,定要帶着心愛的詩集的。柳絲嬌舞時我想讀靜之底詩了;晴風亂颭時我想讀雪峯底詩了;花片紛飛時我想讀漠華底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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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都嫁了,嫂嫂常怨我:我已恨煞這淒涼的家了。攀——藤,披——荊,你這樣愛惜我,我要和你一起兒歸去了!這一顆緊鎖的芳心呀,要爲你,要爲你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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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分春色一分休,有限韶華無限愁。欄外驚心梅樹白,案頭愧看水仙抽。英文未習幾周矣,美學能研終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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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安着心潮,伏在銅像下祈禱的時候,惠風顫動的桃花,像你含笑的面靨;高懸穹蒼的眉月;似你蘊情的秋波;蓊鬱林中的小鳥,宛如你臨紙哽咽的悲調;幕靄籠空時的紅霞落日,描畫出故人別後的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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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間的露珠,到底僥倖呵!分了些花粉底芬芳,聽東風底分付,滴滴地從詩人底心頭,滴到詩人底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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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熱,熱,七十五——六度了。北緯三十度零的地方,立春後一星期的天氣。月上了,昏騰騰的;雲合了,陰沈沈的;雨下了,沙沙的;風起了,獵獵的;雷動了,䃔䃔的;電閃了,煜煜的;一霎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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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倒黴’嗎?——我已經倒盡了黴了,我哪裏有黴給人倒呢?我已經被黴倒盡了,我哪裏敢給人倒黴呢?有黴給人倒的,只有黃金;敢給人倒黴的,也只有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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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側不成眠,何事心頭梗?窗外月如霜,風動枯枝影。河水結堅冰,刁斗中宵靜。想見江南人,獨把寒砧打。一九一八,二,十五,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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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風已隨着太陽的炎威逃亡,留下無力的蟬鳴,爲下野之通電。樹林雖未變色,但減少了夏時的濃蔭;葉兒在微風裏飄揚,歡喜空氣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