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缫些蚕丝来,自家织件自家的衣裳;汲些山泉来,自家煎一杯嫩茶自家尝。溪外面是李树拥梅树,溪里面是桑树领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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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要我穿丝织的衣衫,说“你这样乡野气,谁能认识是我底女儿呢?”爹不许我再读书了,说“你娘只要你学针黹!”几番向娘前苦求,又推说是爹固执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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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下的柳条儿,隔一夜就萎了;花谢后的梅花,已从桌子上搬到凉台上了。梅花谢了,柳条儿萎了,许多人却正朝着他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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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怒放的花儿;那红润的果子于我有什么用处!诗也心爱,画也心爱,琴也何尝不心爱呢?“这么顽皮好弄的小孩儿呵!”上海,192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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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赤裸裸的桑枝儿,知道要抽出多少的桑叶儿来?桑叶儿要喂饱多少的蚕儿;有多少的丝儿要从蚕儿吐出来?1922,2,5,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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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抛下花篮儿笑着去了。去?你去;你尽管去!看我要采不着花儿了!看我要提着空的花篮儿归来了!二闭上眼儿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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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树一步步移到眼底了。海边一回回拉开天幕了。一级级我登上六和塔底最高级了!西湖给月轮山搂入了怀里吗?我移看伊的爱,赠给钱塘江吧!钱塘江尽汹汹地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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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湖边花都飞尽了,怪道寻不见柳浪的莺了,——哦!春锁在这嫩绿的窗里了?是没弦儿的琴?是哪里泉鸣的韵?——咦!我竟只能微笑,屏息地微笑了?这么天真的人生!这么放情地颂美这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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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着伊妈妈嬉笑的,不经意地踏了我,又不经意地向我笑笑。为着伊妈妈底惶恐,我不敢不早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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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儿飞下无踪,满山秋发蓬松。这里有樵路;就迷了也只迷在此山中。1922,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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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友情葱茏,那边呢母爱溟濛。未回家只是想回家;在家了又紧念好友了。19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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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儿年纪十二三,拗得来许多花朵儿,要我编花环。掠掠我短头发,“戴不来花儿要甚用!”——笑笑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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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又重来,电灯又重开。雨催邮人进我门;“欠资招帖”,替代了长信来。邮票一分,松粘信口;杭州离这里几百里,他心里原当我在杭州:漠华我底哥,漠华我底哥!村野心情谁都不象你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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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如今还很爱你纵然天地一齐坍掉可是从这败墟之内依然有我的爱火飘飞19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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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春风峭厉的铁栏杆旁,连今朝,已有了三个早上,你呀,自髯白发的印度老人,尽这样沉默地江心呆望!尽这样沉默地江心呆望!江上有万色的旗子飞扬,兵舰跟商船,这样济济跄跄,唉,你呆望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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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是碧蓝又皎清,浪花开出了万朵缤纷;昨天还是一波不兴,海哟,怎么今天这样的跳跃欢欣?远山隔着有红霞一痕,我要来摇船,直上波心;让这小船儿随着你,海哟,随着你把我上下浮沉!海参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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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初次相见,在那个窗的底下,毵毵的绿柳碎扰金阳,我们互看着地面羞羞握手。我记得,我偷看着你的眼睛,阴暗的瞳子传着你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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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又使我悲悒呢?是谁扰起了我的幻灭?我本不欲幽欢,也不愿哀哀哭泣!我清冷的一生,无人顾惜,我周遭静静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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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幻见你是在浩茫的江中,江上吹啸着飘遥的东风,东风来自太平洋心窝,深掩着古旧的伤,东风把你向暗沉沉的故乡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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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四日副刊上潜源先生的话再答几句:一,原文云:想知道性别并非主张男女不平等。答曰:是的。但特别加上小巧的人工,于无须区别的也多加区别者,又作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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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鸽正如养鱼,养鸟,要受许多的辛苦。“不苦不乐”,算是说对了。不过,养鱼,养鸟较比养鸽还和平一些;养鸽是斗气的事儿。是,养鸟也有时候怄气,可鸟儿究竟是在笼子里,跟别的鸟没有直接的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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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关于但丁或莎士比亚的书籍,是可撑满一座图书馆的。拿破仑的传记,恰如鲁德未格所言,有如公墓上的碣碑!换句俗话,就是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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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艺术通俗化这问题,我们已听到看到许多的意见与言论。对于一事一理的讨论,自然是不厌其详的;可是设若始终在纸上谈兵,而没有实际上的试验,则言论必来回绕圈,渐觉枯窘;而有志于实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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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到达洛阳的时候,作家访问团——由王礼锡先生率领——已在那里住了好几天。大雨,他们非等放晴不能渡河。刚一进旅馆,我就听到访问团还没能走的消息,马上想看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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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打旗子的,恐怕就很不易唱出文武带打的大戏吧?所以,我永不轻看打旗子的弟兄们。假若这只是个人的私见,并非公论,那么自己就得负责检讨自己,找出说这话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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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一个现代的中国人,有多么不容易啊!五千年的历史压在你的背上,你须担当得起使这历史延续下去的责任。可是,假若你的热诚是盲目的,只知“继往”,而不知“开来”,那五千年文物的重量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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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八月初,陈家桥一带的土井已都干得滴水皆无。要水,须到小河沟里去“挖”。天既奇暑,又没水喝,不免有些着慌了。很想上缙云山去“避难”,可是据说山上也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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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闻:中国艺术剧社将在农历新春出演宋之的先生的《祖国在呼唤》五幕话剧,由洪深先生导演。宋先生的近作,我还没有读过。但老手的作品,我想,必定不会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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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拟写七八篇短者五千字,长者三四万字的小说。二年来,有工夫即写剧本,而始终没写出一本像样子的。不如返归自己的园地,以免劳而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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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坏的批评者是以“偏见”代替学识。对某事本一无所知,而偏要发表意见,那就只好拿出仅足以使自己快意的偏见,来信口乱说。这,说句老实话,只是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