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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唱歌,夜不悲嘆,巷尾暗中敲着餛飩擔,鬧鐘的啜泣充滿亭子間。我想起我幼小情景,—鶴羣和鴿隊翱翔的鄉村,夢的田野,綠的波,送飯女人……黑的雲旗,風車的巨翼,青蒼蒼的天空也被吞吃,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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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怪你對我一段厚愛,你的慈愷,無涯,但我求的是青春的生活,因爲韶光一去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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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風奏鳴,竹濤簫簫時,我想起你,我親愛的姑娘,呵,夜的帷幕下降,宇宙罩籠着愁慘微光,我設想我倆緩步,在曠茫的平野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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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寫成的大字,斜斜地躺在南京路,這個難忘的日子—潤飾着一年一度……血液寫成的大字,刻劃着千萬聲的高呼,這個難忘的日子—幾萬個心靈暴怒……血液寫成的大字,記錄着衝突的經過,這個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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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在流着別意的淚水,我呵,胸中絞纏恕懟;但是也罷,且託着幻想數計我們未來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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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青年的布爾塞維克,一切—都是鋼鐵:我們的頭腦,我們的語言,我們的紀律!我們生在革命的烽火裏,我們生在鬥爭的律動裏,我們是時代的兒子,我們是羣衆的兄弟,我們的搖籃上,招展着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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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初次相見,在那個窗的底下,毿毿的綠柳碎擾金陽,我們互看着地面羞羞握手。我記得,我偷看着你的眼睛,陰暗的瞳子傳着你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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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愛的姑娘在那邊,一叢青蒼蒼的藤兒前面;草帽下閃爍着青春面頰,她好似一朵紅的,紅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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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又使我悲悒呢?是誰擾起了我的幻滅?我本不欲幽歡,也不願哀哀哭泣!我清冷的一生,無人顧惜,我周遭靜靜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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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自己毀壞了吧,惡人,這是你唯一的報復;因爲你的是一個高潔的靈魂,不如世人的污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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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灑遍大地。陽光喲,鮮和的朝陽,在血液中燃燒着懂憬的火輪,生命!生命!清晨!玫瑰般的飛躍,紅玉樣的旋進,行,行,進向羽光之宮,突進高唱的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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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你可憐微弱的一珠潔光,照徹吧,照徹我的胸膛。任暴風在四圍怒吼,任烏雲累然地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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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送來了我象徵的消信?我喲,靈魂早不徘徊於薔薇花影,那是最後的玫瑰,尖銳的刺掐破我朦朧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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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手攜手,肩並肩踏着雲橋向前;星兒在右邊,星兒在左邊。霞彩向我們眨眼,我在你瞳人中看見,—我要吻你玫瑰色的眼圈,這次你再不要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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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了俗人之愛,我的心,好難受,五旬的薔薇開在她的面頰,兩顆星眼吸我不能回頭。我愛了俗人之愛,幾個深夜不會成眠,夢中她像顆常綠小草,長於桃紅色的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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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如茅蓬中的幽蘭,純白的肌膚如天使的花環。你的幽香,顫慄於我靈魂的深間……天!逝光難再!樺林下同坐閒談,冷風中默向紅炭,模糊,朦朧,和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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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喲,帶我個溫柔的夢兒吧!環繞我的只有砭骨的寒冷,只有刺心的諷刺,只有兇惡的貧困,我只祈求着微溫,即是微溫也足使我心靈甦醒!我的心不是沒灼熱的希望過,我的心不是沒橫溢的情火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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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從黑暗的籠中出來,就聞得你重來海上的音耗,我巴不得立刻就飛向南陲,來和你握手接吻擁抱!但是,人事的不測的波浪,終擊打着我們軟弱的羽翼,我只有空望飛雲箭歸虛寂之鄉,失望的心兒在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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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我今晨才把你認清:在草叢中搖曳無風,輕輕的散霧在四面浮動,我立於高山之巔,面對大自然的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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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在草坪上舞踊,她纖潔的小小雙腳,吻着軟嫩的草尖;風波中浮舉她的金髮。露珠,閃光在草之葉上,溪水,低泣在修松林下,我失了影的人,幽魂般,悲鬱地曳步歸回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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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蒼白的臉面,安睡在黑的殮布之上,生的夢魅自你重眉溜逃,只你不再,永不看望!你口中含着一片黃葉,這是死的雋句;窗外是曼曼的暗夜,羅汊松針滾滴冷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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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秋天,平原的鄉村間一個秋天。高粱已“殺”盡,穀子也割了,在地裏長着的只有白薯、花生和殘餘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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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二是有名字的。他的父親說他叫佟直;然而村裏人都叫他佟二,雖然他並沒有大哥。和他親暱一點的或者同他開玩笑的人,卻叫他二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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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伏的朝霖才過,烈日又在正午的時候,撐起那把火傘,在萬里無雲的空中,散佈些酷熱的導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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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之草原集之二)黃昏時候,我出新東門去散步。在門洞子裏的牆上,看見一張砍下來的土匪的頭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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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學校的公共汽車出城,路上看見西山,想起鄉前輩某先生的兩句詩:“一日看山三百里,古人無此快哉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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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海,是什剎海,俗或叫作十家海的。爲什麼要寫這《海涯瑣記》呢?日昨,可以君到小庵來,說是《紅藍白》將出版了,要我寫點什麼文章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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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宿舍附近,馬路兩旁,對植着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樹,但只有一種:槐樹。這很好,雖然較之槐樹,我更爲喜歡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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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春天的下午,雨聲滴瀝滴瀝的打窗外的樹。那雨已經是下了好幾天了,連那屋子裏面的地,都水汪汪的要津上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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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晚秋的傍午,天上飛着幾片輕淡的薄雲,白色的日光射在一條風掃淨的長街上。幾家門首站了許多的女人孩子,在那裏咕咕噥噥的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