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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餐晚飯後,V必定從他的寓所D西一弄出來,繞過東M路轉彎,兜一個圈子回來。這個圈子約一千數百步,假如走的快,不消五分鐘就夠了,但V卻費了30分鐘,纔是他滿足的需要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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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遠東旅館的老闆張二孃醒來了。她捏着拳頭,咬着嘴脣,簡直要發瘋了。半個月來,上海南京逃難來的人好像排山倒海一樣,城裏黑壓壓的,連她這個小客棧的過廳也擠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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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郵差送來一封信,我看完不覺失驚,——我的朋友阮仁逃走了。我且把他的信發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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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在富紳王品齋家裏忽然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事情發生的原因是:當這個富紳用快活的眼睛看他所心愛的第三姨太太時候,無意中卻發現在那嬌小的臉旁邊,在那新月形的耳朵底下,不見了一隻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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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長吹了哨子,叫全連的兵士集合。兵士們,同一的焦黑的臉孔,同一的死灰色的軍服,總之,同一的陰黯,沉鬱的典型,用繩子連串好了的便於攜帶的東西一般,從連部的門口“開步走”,沿着那古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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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不很大的房子裏的靠窗的案上,她兩手扶着頭,皺着眉,很出神地看着一本書。這時她忽然把兩手鬆下來,身軀移動了一下,望一望窗外的天空,呼了口氣,伸一伸懶腰,就勢站了起來,在室中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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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全屋子靜悄悄的,只聽得鄰家浴室裏在放水,隔着一層牆壁,沙沙地響。他睡熟在牀上,可是他的耳朵在聽着那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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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送我一盆水仙:她的鱗莖肥白,乾淨,正如酪酥一樣。幾枝短而厚的葉子,嫩綠,濃青,又恰似油畫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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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的長途!一個人!”黃昏的時候,我的妻代我把行裝收拾之後,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狠沒氣力的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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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所說的,是一個春青已經萎謝,而還是獨身着的人的故事:大約是十二歲,父親就送我到相隔兩千餘里之遠的外省去讀書,離開家鄉,不覺間已是足足的三年零四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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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幕劇——人物:王吉順——年四十二,耳稍聾,瓦匠。王大嫂——吉順之妻,年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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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枝蘆笛悄悄地吹了起來;於是,在旋轉着七色的光的,幻異的樂臺上,絹樣的聲音,從琉璃制的傳聲筒裏邊,唱了:待青色的蘋果有了橘味的五月,簪着三色的堇花並繪了黑人的臉,(琉璃制的傳聲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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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芬省裏住着一個巴希開人,名叫伊拉司。伊拉司的父親活着的時候,並不富裕,是個勤儉持家的人,勉強替他兒子娶了媳婦;不到一年自己就撒手長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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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白畢業後便來到這城裏的中學校當國文教員,兼着女生的管理。雖然一樣是學校生活,但和從前的那種天真活潑的學生時代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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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端陽節前半個月的一晚,裕豐的老闆馮鬱益跟店倌禧寶在店裏對坐呷酒。“鬱益爹,旁大說:下倉坡東邊政屏家有對肉豬,每隻有百三十來往斤,我想明日去看看;端陽快了,肉是一定比客年銷得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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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北風。巍峨古舊的城下。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婆子,坐在地上,哭她生命末路的悲哀:“天呀!命呀!我底苦痛呀!”哭聲有了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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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們夫妻倆帶了駒兒離開了故鄉到S市來快滿三年了。我初到S市時,由美仙——妻的名——的介紹才認識她的姨母——我的岳母的妹子——並她的女兒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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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清和的秋天早晨。她日來不知怎樣,一下課便跑往海濱去,獨自一個地只是向海波,遠山,白雲,……徘徊着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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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不含糊的,就在空閒少佐的後邊兒,手榴彈猛的炸了起來。在腳下沒多遠,有人叫媽,一回兒便咬緊了牙哼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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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邑人誰能明瞭鄒鹹親的身世?他初到銅邑,似乎帶來一種好感,迷濛着一般人的心靈,使人失掉觀察他的知覺,連他的住址也今天可以說是這裏,明天可以說是那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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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木匠就照例到這家酒店來喝酒,兩位小夥計招待他,笑眯眯的用酒放在他的身邊,就請他說起關於命運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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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宗老是一個基督徒,他在N大學專攻神學的;他並不老,不過三十多歲罷?以前的經歷,雖不知道;他到日本後的五六年來,撇開一切功名富貴婦人,只管研求道學,勵行他所持的禁慾主義,他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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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中間,有一所規模巨大的鎔鐵工廠,四面砌着高牆,好幾個大煙筒整天不住地冒煙,打鐵的聲音傳得遠遠的地方都能聽見,還有幾件極大的鎔鐵爐,旁邊鋪着運物的小鐵道,周圍還有一片廠裏管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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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是快要到清明節了。天,下着雨,陰沉沉的沒有一點晴和的徵兆。雲普叔坐在“曹氏家祠”的大門口,還穿着過冬天的那件破舊棉袍;身子微微顫動,像是耐不住這襲人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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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村在菱蕩圩的壩上,離城不過半里,下壩過橋,走一個沙洲,到城西門。一條線排着,十來重瓦屋,泥牆,石灰畫得磚塊分明,太陽底下更有一種光澤,表示陶家村總是興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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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先生又在看《晨報》。每天的早上在他起牀之前,這報紙,於他,也等於煙鬼子的煙癮,很久就習慣了,差不多成爲一種定律,並且是改不掉的,必須看過了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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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英兒,不肖的英兒!你已經完全不是我們的兒子了,狠心的英兒!你不但是完全變了,你簡直已經不是人類,而是魔鬼!你知道你在信裏面說了一些什麼話嗎?我想你一定是喝醉了酒,或者,是害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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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那末明年再見了。”“是的,要明年才得見面了。是的,代我問候問候B君,我明天不來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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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正是六月炎熱的天氣,也沒有風。樹葉都長得青綠蔥茂;只有樺樹葉是黃澄澄的。野薔薇樹正開出無數香花,那怒發的黑麥長得高高的,在田裏搖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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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現在已經是六十歲的和尚了,王四爹的眼睛裏恐怕還是那赤腳癩頭一日要挑二十四擔水灌園的沙彌哩,——這位老爹,三十年前就不大看得清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