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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小草之顛沛,滿足了狂風的快樂,羊兒在旁邊得意了,是上帝的一點意思吧。我呢,有明徹的眼光,僅成淚兒的良友,一切無窮的衝突,使我的美麗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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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在荷花池畔的草地上,將清脆的歌聲流蕩到花香裏,並誘惑我安靜的心兒,象縹緲的白雲引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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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滅了燈兒,希望墨樣之顏色,從窗外蕩來,給我夢之消息。“我愛……”唉!我回憶了:在秋陽裏,以我含淚的眼波,呆望你臨風飄去之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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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弱的不暖的陽光,斜照於枯枝之上,將寥寥寂寂的樹影,擁護着孤伶的公主之墓。野鳥隨着淒涼的晚風吹來,悲鳴於白雲光裏沉默的衰草遂顫慄着,似表現其死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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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瘦削的腳兒,越道人間的沙漠,呵,蝸牛在牆上努力,我何敢笑其遲笨。我有清澈的耳朵,但只能聽城市的鬧聲,女人咒詛,騾子喘息,消磨我官能之機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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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黑毛的粗腿,帶來了初乾的濘泥,棄掉於舢板之上,給往往來來的旅客去躑躅。滿着鬍鬚的黑臉,不絕地在陽光裏擺動,並在其黃牙齒的脣邊,哼着歌兒,應和別種之擾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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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因痛飲而沉醉,我的感覺,已如泥中之殘葉,當這豔冶的春陽,亦不覺空間的暖意。在冥冥的長夜,偶聽孤雁的哀鳴,(這聲音曾顫慄了幽夢!)但我的心扉,仍嚴閉如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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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語清脆,陽光明媚,薔薇花開遍幽谷,和風送來了紫丁香之氣味,我無須如是濃郁的春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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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有個上帝,以其慈悲之心憐憫世人之慘痛,我亦不願得其同情之眼淚,因我無能離開我之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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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抱頭痛哭,竭了眼淚之來源!在這恍惚之片刻,有如經歷了無數世紀。你因暈絕而顛撲,如Venus塑像之傾敗,僵臥我麻木之腳旁,奈我無力去持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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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孤寂,能解剖失眠之神祕,但我之歲月,卻不願給苦惱做懷抱。披滿綿綿落着之雪縷,我又尋歡於深夜了,讓可怖之寒氣,去盤踞那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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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兒是黑夜之女王,則長風乃空間之霸主,雖不明其來去,但無形而有聲。駕白雲呵長征,灰塵爲其先導,野鳥驚狂,紅日失光,越高山如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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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死神躡腳在腦後,欲尋機取我遠去,則我的生命應是充實的,愛情或是苦惱。但在半死之黃昏裏,板橋在河上孤冷,秋葉隨風漂落,我心卻無力爲其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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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語路旁的草香,倘若喜歡我,可取去我一切,但莫引我入夢。夢,美抑是醜,我都不願去嘗試:惡魔我害怕,可愛的少女又含着許多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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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棄其統治的世界,灰色之雲遂乘機而起,從山後佈滿天空,如無組織之流匪。紅霞忽露出頭角,㨇挲到短樹,頹垣,淺堵,似欲佔領到平原,奈晚風見妒,逐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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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應該落去了,但還在樹梢張望;我也因留戀你,又作這欲別的流盼。呵,我的人,切莫如此緘默,如石雕的公主,可轉過臉兒來,你看那天邊,晚霞已爲我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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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一個作詩的亡友秋風似有意,吹滅了燈光,黑夜遂伸張其勢力,到我牀頭,看守我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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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了,留下滿地黃葉,如出殯者播散之錢紙,刺激人以死的感覺,青春之戀慕與憑弔。太陽早改了淡妝,儼然是秋之喪婦,現淒涼之色,溫暖瘦枝,終如殘照之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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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心未死,復夢見這世紀的內幕:技巧是無上的光榮,戀愛須受金錢的撫摩。衣冠楚楚之人兒,全整容向權利作揖,且不消一瞬的猶豫,即能鄙視那萬種貧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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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我曾稱雄,獨佔園中的春色,爲了少女的淺笑,折所有半開的花朵,爲含情之報答。現在我成了浪人,供命運的驅使,欲見故鄉的景物,惟有夢,或仰天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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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在枝上變色,河水由漲而涸,呵,受這時光疾走的顯示,我心亦不曾興感。於紛擾之中,心靈失了活動,全不覺晝與夜的區別,滿眼是混沌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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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怨恨人生的任何賜與,因爲我活着,我並不作什麼希求:我只是爲我自己賣苦力,不息地磨鍊我的神思,嘔我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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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一重黯色薄紗,又似是朦朧的夢境,給人以回憶之情緒,恍然——晚霞已不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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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是一粒火種,由萌芽,伸展,成燦爛之朝陽。當旺盛之時,可使玉石粉碎,鋼鐵變軟,化黑暗爲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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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去你的黑色面網,我見到薔薇和雪花溶合的顏色;怯怯地低下我的頭去,你以爲是害羞嗎?我的靈因你的秀眼而生動,但剎那便歸沉寂,如既熄之燈,爲你強忍着的淚,終流在你之微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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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築滿了茅廁,糞蛆將佔領這世界,你,倨傲的詩人,遠去,惟海水能與心琴諧和!”痛哭這哀聲,我的心震撼如風前“鐵馬”,生的足聲既如熄滅之燈,我也不需要所謂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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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我手足之本能的舞蹈,狂歌在肉與酒,黃金,女人之裏面,但至人靜夜深,我寂寂地,痛哭了,終又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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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躲藏在古廟裏將神櫥作榻,脫了破爛的青鞋拍去上面泥灰,滿着塵土的長髮遮到懨懨眼前,遂隔絕惡毒的一切羞恥的疾笑,睡着並不曾做夢的安靜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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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神原是我的主宰,他曾與我以生命的憑證——狂歌之源與痛苦之因,因而我存在於渺茫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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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了貓兒追逐,想到色情狂之人類,當其貪歡之時,甚於猛獸之搏鬥。忘了虛僞之禮貌,靈魂則成爲一種記憶,或如一句空泛的語言,無補於實際之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