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天是周日,要是藻奈美趁他上班时,突然现身的话,搞不好会一发不可收拾。
平介在和室里,一边喝茶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直子听。直子在他说到一半时就变得很兴奋。
“这么说藻奈美根本没死,也就是说,基于某种原因,她的意识一直处在沉睡状态。”
“大概是吧!”
“啊……”直子双手合什,说道:“简直不敢相信,我真的好高兴喔!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好事。”
“但是她又不见了。”
“只要出现过一次,一定还会再来的。没事,不会有事的!”直子坚决地说道。她的表情和昨天以前大不相同。
“不过,很难把整件事解释清楚。总之,我先把重点告诉她了……”
“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要她弄清楚啊!”直子好像在思考,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说道:“我想,最好是由我来说明,因为我最清楚这孩子的事了。”
“可是,怎么可能嘛!”平介说道:“藻奈美出现的时候,你根本不在呀!”
“可以写信啊!等她出现时,只要看看我的信不就可以了。”
“啊,原来如此。”
“现在就写吧!然后随身携带,因为不知道她甚么时候会回来。”
“那……如果我不在场,藻奈美突然出现的话怎么办?比如在学校……”
就算直子随身带着信,可是苏醒的藻奈美并不知情,一定会陷入恐慌。
“果真如此,那也没办法啊!”直子说道:“因为顾不了那么多。你可以不上班,一直守在我身边吗?”
“怎么可能嘛!”平介搔搔头说道。
“是吧!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子,我们只好向其他人解释女儿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啰!”
“还真麻烦啊!”平介面有难色。“看来,我们只能祈祷不要发生那种事了。”
“我倒觉得没甚么好烦的。”
“为甚么?”
“只要我不睡就没问题啊!我得先睡着了,藻奈美才有可能醒过来呀!这次的情形不就如此吗?”
“原来如此!或许你说的对。”
“我得小心别在上课时打瞌睡呀!”
“真是的!”两人相视而笑。感觉有好几个月没这么轻松了。
直子回复一脸正经,一边把玩着茶杯,一边说道:“可是,总觉得怪怪的!”
“会吗?”
“我和藻奈美共用一个身体,等于说我们交互使用。”
“啊……”平介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其实……”直子盯着平介的眼睛说道:“是我该消失的时候了,一定是的。”
平介避开她的目光说道:“别说这种无聊话。”然后一口气喝光了杯内的茶。
然后,他们决定在晚上办一场温馨的小派对。直子炸了鸡块、煎好汉堡,平介则到附近的糕饼店买了一些高级小蛋糕。这些都是藻奈美最喜欢吃的。
欢迎回家,藻奈美!两人如此说道,并用葡萄酒干杯。
藻奈美的意识,有一段时间都没再出现。平介每次下班,总是先看看她的脸,心想她到底是谁,不过她的回答总是一样。“可惜,还是我!”
有一阵子,直子的心情低落到谷底,让人担心她会自杀,不过现在却变得很开朗。不知是否因为得知藻奈美复活,还是平介已向她表明要扮演父亲的角色。无论哪一种原因,只要能看到直子高兴的样子,就算藻奈美不再出现也无所谓。
不过,直子却一直深信藻奈美会出现,好像一直写信给她呢!
“如果,藻奈美趁你在的时候出现,你就叫她看看袜子里面。”
“袜子里面?”
“我藏了一张便条纸,上面注明了藏信的地点。”
平介明白了。随身携带一叠厚厚的信,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这样过了六天,然后又到了周日。
平介突然有一种预感,起了个大早,披上外套便去敲直子的房门。没有回应。
平介悄悄打开门,发现她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呃……”平介试图叫她。
她挺直了背,回头一望。眼神看起来很落寞,是藻奈美,他立刻知道了。
“感觉怎么样?”
她看看自己的手心,然后用手贴着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我……好像又睡了好久。”
“嗯……”平介进入房间说道:“这次没有那么久,只有一个礼拜啦!”
“这一段时间我都在睡觉吗?”
“也没有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妈妈住在你的身体里吗?”
藻奈美一脸疑惑的表情,倾着头说道:“让我照照镜子。”
平介从抽屉里拿出镜子,交给她。她显得有点畏缩。
“果然不是做梦,我真的长大了。”
“你上一次醒过来时,我告诉你许多事,你还记得吗?”
她点点头,说道:“我还以为做梦呢!”
“这可不是梦。啊,对了!你妈有留话喔!”
“咦?给我的吗?”
“她要我告诉你,如果你醒来的话,找找袜子里面。”
“袜子?”她看了看四周。床边果然挂着一双白色泡泡袜。她取下袜子,看看里面,好像发现了甚么,她掏出一张便条纸,说道:“是这个。”
“这是妈妈留给你的留言。”平介说道。
藻奈美打开纸条,看完内容之后再交给平介。上面写着:“书架的最下面 右边的笔记本 你自己看”
平介望着藻奈美,然后将视线移向书架,她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藻奈美坐在书架前,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拿出一本笔记本。
“找到了……”她说道,然后把那本封面有猫咪的笔记本拿给平介。上面有粉红色签字笔写的一行小字“给藻奈美”。那是直子的笔迹。
“你妈不是叫你一个人看吗?”平介说道。
她沉默地点点头。
“那爸爸先下楼了,如果有甚么事就叫我喔!”
他走出房门,关上了门。
在楼下等待的时刻,令平介坐立难安。直子到底写了甚么?藻奈美会有甚么感觉?不管最后演变到甚么地步,他都准备以平常心看待。
过了两个小时,楼上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平介开始担心了,他准备起身察看时,突然听到楼上开门的声音。
接着,藻奈美从楼上下来,进入和室,眼神看起来飘忽不定。
“还好吧?”平介问道。嗯!她应了一声就一屁股坐下,凝视着榻榻米。
“发生了好多事喔!”她平静地说道。
“嗯,毕竟过了五年嘛!你妈把五年来的事情都写出来了吗?”
“嗯,不过她说一次也写不完,只写了大概。我读起来很吃力。”
“我想也是。”平介说道,不过他认为写的人更辛苦。
“真是不可思议。我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中学生,然后中学毕业又变成高中生。”
“你妈参加了两次考试耶!”
“是啊,吓了我一跳。”
“你妈认为她是在替你生活,所以不希望做出后悔的事。”
“是吗……”她说道,突然间眼睛半闭,头开始摇晃。“怎么搞的?我好困喔!”
“想睡觉?”
“嗯,好困喔。爸,我睡着了以后,就换妈妈出来了吗?”
“是啊!”
“那……替我向妈妈问好,跟她说谢谢……”藻奈美闭上眼睛,躺在榻榻米睡着了,并传出熟睡的鼾声。
这样会感冒!平介想着,然后准备将她抱上楼,这时候,她突然张开了眼睛。
啊!她惊呼一声。平介也跟着叫了一声。
她先是东张西望,然后抬起头看着平介。
“藻奈美出现了吗?”
“嗯,不过又睡着了,然后你就出现了。”
“啊,对不起,我又来了。”
“哎呀,先别说这个……”平介坐好,说道:“那本笔记簿,她好像看完了。”
“她有没有说甚么?”
“她吓了一跳,然后又说要谢谢你。”
“谢谢?”
“嗯!”平介把刚才藻奈美说的话转述给直子听。
直子眨着眼睛说道:“得赶快让她知道所有的事,那孩子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别写些奇怪的事喔!”
她明白他指的是甚么,苦笑了一下。
“放心啦,我不会写的。”
“这样就好!”
“喂,爸爸!”直子说道:“藻奈美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耶!”
“是啊!我也是!”他答道:“就像做梦一样。”
“嗯,我真的好开心喔!”她说着,望着院子。
平介以为猫又来了,也跟着看看院子,但是甚么也没有,只有随风摇曳的杂草。